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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執(zhí)筆平宣潑墨入畫,卻忘舊人眉眼。
內(nèi)容標(biāo)簽: 靈異神怪 正劇
 
主角 視角
李娜利
神田
配角
拉比
亞連

其它:D.gray-man,驅(qū)魔少年,格雷少年

一句話簡介:D.gray-man架空神娜同人


  總點擊數(shù): 713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02,45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D.gray-man同人區(qū)
    之 《井》番外·神娜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6417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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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未

作者:月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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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還差最后一筆。

      她吸了口氣,仔細(xì)端詳起桌上平攤著的一張宣紙上墨筆勾勒出的人影。那人影細(xì)看來是個有些瘦削的男子,微微低著頭,輕袍緩帶,敞開的和服隨意地披在肩上,烏黑的長發(fā)也不束起,就那樣垂落腰際。
      他的手中捧著一枝蓮花,那花卻有些奇特,自莖部分出兩枝分叉,每一分叉上各有一朵半開的蓮花。
      男子的臉上只勾了一雙眉眼,其余的部分還未及添上,看不出是怎樣的表情,卻已然有幾分如生的神態(tài)。

      窗外弦月如勾,正是夜半無人的時分,點著盞昏暗油燈的案邊立著的女畫者就這樣愣愣地看著自己筆下的人,筆尖停在半空一頓,飽蘸的墨汁“啪”地落了一滴,剛巧砸在男子半裸露的胸口上,濺出不大不小的一個墨點。
      女子先是有些慌亂,而后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抹調(diào)皮的笑。她落筆,就著那墨點就在男子的胸口補出半個看不出完整紋樣的刺青,看起來就像是被衣服遮擋了半邊。
      “要不是這滴墨水,我差點都忘了你胸口的刺青了呢!迸有α诵ΓZ氣開始的時候是輕快,卻越來越低,到最后只如蚊聲嚶嚶。
      “是啊……我都快,忘了呢……”

      十年了,我已經(jīng)等了你十年了。你再不回來,我真的要忘了你的模樣了。
      神田優(yōu)。

      其實想要畫下那個人的模樣不過是路過筆墨店時的突發(fā)奇想。李娜利看著陳列在店中的粗細(xì)各異的狼毫毛筆,因為掛得久了微微泛黃的宣紙,鼻中聞著再熟悉不過的墨香,這些故國傳來的事物忽然就勾起了她對當(dāng)年那段相遇的記憶。

      那個冷峻的東洋男子,低頭立在她的面前。他的手上提著染紅的刀,臉上濺著尚溫的血,他的背后是遍地的強盜尸體,他站在其中宛若浴血修羅。然而男子的目光卻是帶著些許柔和的,他伸出手,用尚且生澀的漢語問道:
      “可以、站起來嗎?”

      她尚未觸及男子的手便失聲痛哭,那是自從卷入黨魁之亂的哥哥的死訊傳來之后的第一次。

      李娜利其實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起這一段很多年前的慘痛回憶了,可此時想來,卻分明就看見他那日月光下微微低下頭的模樣,真實得仿佛觸手可及。想要把那個人那個動作那畫下來的沖動忽地就涌上心頭。她來自海的那邊名喚作“唐”的國家,家道中落之前也曾跟著父母請來的先生學(xué)過書畫,頗得先生的贊許。雖說已經(jīng)多年沒有碰過紙筆,要說作畫,卻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想把你的樣子畫下來。
      否則等再見到你的時候,我怕我已經(jīng)忘了你的模樣。

      她在門口踟躕了片刻,還是一腳踏進那家店。
      “去去去!就你這窮酸樣也想買筆紙墨?不知道這店里來的都是官員富人嗎?湊什么熱鬧趕快滾!別妨礙我做生意!”
      女子幾乎是被推著跌出店門的,老板不耐煩地拍了拍手退回門內(nèi)。她本想追上去再求個情,邁了兩步卻再也張不開嘴。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jīng)洗的幾乎看不出顏色的粗布裙子,嘆了口氣,布滿繭子的手驀然在衣裙間絞緊。

      筆墨紙硯在唐國并不算稀奇的東西,到了扶桑卻成為貴到只有達官貴人才能隨意使用的貴重物件,而如今已經(jīng)只能靠做點地攤生意的女子是斷然買不起的。
      說起來,似乎在她還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官家小姐的時候,從不曾心疼過這些宣紙墨水,畫不好了便隨手丟棄,只不想到如今報應(yīng)卻是用這種方式來了。
      她咬緊了嘴唇,轉(zhuǎn)身走向回家的路。

      第二天的傍晚李娜利是捧著一卷宣紙拿著幾只毛筆和一小塊墨回來的。那一日她在集市碰到了一個古怪的小男孩,紛亂的白發(fā)下是精致的五官,漂亮得像個瓷娃娃。
      男孩子帶來了她最想知道的人的消息,她縱是內(nèi)心萬般焦急,無奈男孩子似乎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言語間邏輯混亂,幾乎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然而透過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只言片語,聰慧如她還是隱隱約約知道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代表著她十年來的堅持一朝化為無聊的笑話。

      她幾乎要咬碎了牙,扶著身旁的柳樹才不至于摔倒。面前的男孩子雖然慌亂,卻仍擔(dān)心地問了她一句:
      “你沒事吧大姐姐?”

      女子搖了搖頭,嘴角扯起一個勉強的笑:“你是個好孩子……”她顫抖的手緩緩地伸進懷里,掏出一對已然干癟發(fā)黃的蓮蓬——卻是罕見的并蒂蓮蓬。她極力克制住聲音,把那對蓮蓬交到孩子手上:
      “把這個……給那個大哥哥,告訴他——”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頭蓮。”

      這句詩是用唐國的語言念出來的,咬字間有抑揚頓挫的美。孩子一瞬間聽得有些發(fā)愣,等回過神來卻看見女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一步一搖晃地離開。
      “大……大姐姐?你去哪里。俊

      她已經(jīng)聽不到背后孩子的呼喊,也已經(jīng)顧不上這孩子是否聽得懂這異國語言,滿腦子想的只是她當(dāng)年教給神田那句詩的情景。那是她教的第一句唐國的詩,男子默默地念了兩遍以后抬眼說好美。她第一次聽到從神田的口中說出的毫不避諱的贊美,正在喜上眉頭,神田卻轉(zhuǎn)頭看著她很認(rèn)真地說:
      “作我的那一朵蓮花吧,李娜利!

      回想著這過往一切的她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歡喜,嘴里卻全是苦澀。

      我想把你的樣子畫下來。
      我想把你的樣子畫下來。
      即使你成了那個樣子,你還是會回來的吧?你一定會回來的吧?
      所以我要畫下你的樣子,提醒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認(rèn)出你來。

      她還是賣了自己收藏的最后一件哥哥的遺物,用那把提著唐國皇帝墨寶的骨扇換回了紙筆和墨這些小小的東西。
      哥哥曾經(jīng)指著扇面上那幾個龍飛鳳舞的草字和一方紅印對尚且年幼的自己說:“聽好了李娜利,這東西是無價之寶。是當(dāng)今天子賜給你兄長的寶重,為了報答這份君恩,以后即使是我們遭遇了任何不測,這把扇子,也絕對不能賣、不能丟!
      可是哥哥,你唯一疼愛的妹妹還是把它賣了,為了這些看起來一點用處也沒有的東西。

      而那位你說要報答君恩的皇帝,早已經(jīng)把你殺了。

      女子點亮了油燈,鋪開宣紙,沒有鎮(zhèn)紙就拿石頭代替,沒有墨硯就拿碟子研墨。她吸氣、閉眼,在寂寥的夜里回想那個男人有些模糊了的神態(tài)和模樣。

      她想起自己教他說漢語,男子微蹙的眉頭有認(rèn)真的表情,跟著自己的嘴型重復(fù)單調(diào)的詞語。
      她想起沉默寡言的男子背著她跟著難民從一個城鎮(zhèn)流離到另一個城鎮(zhèn),她其實明白男子根本沒有必要跟著她顛沛,如此大費周章只是為了幫她找出仇人的線索。
      她想起男子在懸崖邊袖手而立,海風(fēng)鼓起他的衣袍,刮起他墨黑的長發(fā),他指著面前洶涌的大海說:“它的對面就是我的故鄉(xiāng)。跟我回去好么,李娜利?我會給你幸福!

      ……

      而后滿眼都是他的樣子,忽而是他在水邊練劍的姿態(tài),屏氣凝神如山岳巋然不動;忽而是他倚窗望月的模樣,投在遠(yuǎn)方某一點的神態(tài)慵懶迷離;忽而又是他在自己身邊并肩而立,他在她的頭頂舉著傘,自己的肩頭卻落滿雪花。
      她想起那一日他穿著素日最喜歡的一件灰白的舊衣衫,腰間斜掛著長刀,高束的長發(fā)一絲不亂。男子在柳樹下對她如常日一樣承諾:

      “我很快就回來,在這里等我!

      然后他揮著手,幾乎是一步一回首地沒入人群。

      從此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她沾墨落筆,幾乎像是為了宣泄郁積在胸口的感情一樣筆走如飛,絲毫不停,一個身影漸漸在紙上成形,依稀便是當(dāng)年臨風(fēng)而立的模樣。那些他說過的話尚未消散,他的一舉一動尚且歷歷在目,可是那個曾經(jīng)許諾要給自己幸福的人,已經(jīng)失蹤十年了。

      而她,也等了十年。

      每一日去當(dāng)時分別的集市柳下擺攤賣些日常雜貨,從朝露初上到夕陽西下,十年來幾乎從未間斷。女子只是不肯走,執(zhí)著地認(rèn)為只要等在那里就能再一次看見沒入人潮的一個身影。

      “值得嗎?”有個有著異國人紅色頭發(fā)的獨眼男子這么問過她。
      她只是點點頭,繼續(xù)低頭守在那個破舊的小攤子前,她的長發(fā)里開始偶爾出現(xiàn)銀白的細(xì)絲,手上也布滿了龜裂和老繭,連眼角都開始出現(xiàn)細(xì)細(xì)的紋路,她頭上的柳枝黃了又綠,綠了又黃。
      這個古怪的男人自稱拉比,是通過游歷世界各地鍛煉心性的修行者?伤詮挠鲆娏肆鴺湎碌哪莻看起來有些悶悶的女子便不再流浪,還四處打聽到了女子的住處,搬到了她的隔壁。
      他為孤身的女子擋過不少麻煩和禍?zhǔn),也知道她有一個一定要等到的人。兩人在四處而起的流言蜚語中保持著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就那么生活著。

      有一天他第一次問到神田的事情,問女子為何如此執(zhí)著于一個消失了那么久的人。李娜利坐在自家屋子的檐下,指著院里水池中自己以前和神田一起種下的蓮花,念了一句詩:
      “下有并根藕,上有并頭蓮。”

      “他說讓我做他的那一朵并蒂蓮花。一對蓮花里如果有一朵不等對方就先行凋謝了,剩下的一定會孤獨的吧……” 她轉(zhuǎn)頭,望向拉比:
      “況且,他答應(yīng)過我,他會回來的!

      “如果他回不來了呢?”拉比歪了歪頭,看似無意地問道。
      “他答應(yīng)過我,就一定會回來的!
      “我是說他沒辦法回來了,你該怎么辦?”
      “他答應(yīng)過我,就是會回來!”
      “我是說……”
      “他答應(yīng)過我的!”
      “如果他死了呢?!”
      “……”
      “……”
      “……不會的,他是最強的劍客,怎么……會死呢?”

      拉比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看見身旁女子的眼中全是淚水。

      三天后她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聽說從這個市鎮(zhèn)消失了很久的劍客神田出現(xiàn)在城里最大的妓館中,成了那里的座上貴賓。她急急忙忙地跑過去,連攤子都來不及收拾。然而到了那里才發(fā)現(xiàn)是個專門為她設(shè)下的陷阱。
      媽媽桑拍著被一個壯漢提小雞一樣反剪了雙手她的臉嘿嘿笑著:“這么漂亮的臉蛋,天天在外面風(fēng)吹日曬豈不是可惜了?嘖嘖,還真是個美人。誰叫你這么幾年了還不死心,逢人就打聽那個什么神田優(yōu)的的下落,那位大人看你礙眼了,才把你這塊肥肉賞了我們。”
      李娜利知道落到這人的手上自己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她一咬牙,運上神田曾經(jīng)教過她的幾招防身之術(shù),提腳狠命往背后壯漢的膝窩處踹去。
      吃了痛的壯漢不覺撒手,她趁著這一瞬間的機會退到墻角,拔下頭上的荊釵倒指自己的臉龐:“你們敢過來,我就毀了這張臉給你們看!”
      氣急敗壞的媽媽桑在圍住她的人群之外跳腳不止,尖利刺耳的聲音透過人墻依然清晰可辨:“死賤人!把你賣到這里是那位大人還算看得起你!否則找?guī)讉人把你做了便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還敢不聽話?想毀了那臉是吧?你毀啊,你毀啊?老娘這里什么年輕漂亮姑娘沒有了?你這模樣的要多少有多少,還缺你這又窮又臭的女人?你有膽子就扎個我看看?”

      披頭散發(fā)的她倚著墻角不至于支撐不住暈倒,嘴角掛著慘然的笑。其實她也不過是個胡姬與父親生下的庶女,所以才會取這樣有些古怪的西洋名兒,在家中的地位也遠(yuǎn)不及正出的哥哥?墒沁@樣的折辱又何曾受過,她微微移動了一點釵頭尖利的尖刺,把它對準(zhǔn)自己的喉嚨。

      神田、神田,我命今絕于此,今生不能與你重逢,只盼來世再做那并蒂蓮花。

      她閉眼,朝著自己狠狠扎了下去。

      意想之中的痛楚卻并沒有襲來。女子睜開眼,看見火紅頭發(fā)的男子一手捏著媽媽桑的喉嚨,一手捏著自己的發(fā)簪——那手上滿是被尖利的簪頭刮破的血跡。
      “你寧愿相信他來這種鬼地方鬼混也不愿意相信他可能真的死了?!”男子幾乎是暴怒地吼出那句話,“你這算信任他嗎?!”
      李娜利一愣,緩緩松開了握著發(fā)簪的手,掩面跪倒:

      “只要……他還活著就好……我寧愿是他還活著,只是不要我了……我寧愿他只是不要我了……也好過他死了啊……”

      拉比看著伏地痛哭的女子,嘴唇動了動,最終卻只吐出三個字:

      “值得嗎?”

      她的筆停在最后一劃上。她給男子的懷中畫了枝并蒂蓮花,卻忽然有些想不起男子五官的輪廓,也有些記不清他慣常的表情是漠然還是略帶微笑。

      十年有時候能模糊很多事情。

      比如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在故國時候最喜歡跟著哥哥去喝的那家茶樓碧螺春的味道。
      比如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從哪個港口跟著神田登上了去扶桑的船,以及那一路航程的如畫風(fēng)景。
      比如她已經(jīng)不記得拉比是哪一天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里,他只是留了一句“你能一直等下去,可我卻等不及了”便又開始踏上自己的修行之路,雖然她知道他在走之前一定為自己打點過了一切,因為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人找自己的麻煩。

      又比如,那一日神田揮著手跟自己告別后沒入人潮的背影。
      她連當(dāng)時神田是否說過“等我回來”這種話都開始有些不確定了。

      她不再哭泣不再歇斯底里地不想聽到任何關(guān)于那個人可能已經(jīng)死亡的消息,然而“等待”終究還是成了她人生里唯一還具有意義的詞語,拖拽著她的生命隨著時間不斷前行。

      “值得嗎?”有個男子曾經(jīng)這么問過。

      值不值得這種事情……早就沒有意義了吧。
      如果那個等待的人,是我生命里唯一剩下的光。

      所以即使他不在了,我能做的也僅僅剩下毫無意義的等待而已。
      直至?菔癄。直至我連他的模樣都完全忘記。

      她躊躇許久,提起筆想給那幅畫添上最后一筆,卻發(fā)現(xiàn)碟里早已無墨,而筆尖上的一點墨汁也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干透。

      “看來……你的樣子,就連老天都讓我忘掉呢。”

      她自嘲一樣地笑了笑,放了筆,低頭凝視著桌上那張薄薄的宣紙,紙上的男子身形宛然,五官卻只來得及勾出一雙眉眼,臉部其余的地方就那樣無可奈何地留出一片空白,看不出本意想添上的表情。

      “十年了,現(xiàn)在的你,究竟是在開心……還是在悲傷呢?”
      “十年了,你是……真的回不來了吧……”

      “也罷……就這樣吧……這一筆,就讓它缺著吧!

      她有些戀戀不舍地把視線從畫上轉(zhuǎn)移到窗外,不知不覺間清晨時分的薄光已然從窗欞外透了進來!班鬯弧币宦曒p響,油燈里的油也終于燒盡;鹧嫦,整個房間也隨之暗了下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有什么光亮從窗外升起。

      一點熒藍的微光,從不高的圍墻外飛起,在半空中悠悠地回旋飄蕩。起初李娜利以為那不過是一只夏夜常見的螢火蟲,可轉(zhuǎn)眼間又有兩三個光點從墻外飄起,隨后便如同泉涌一般噴薄而出。那些無數(shù)星星點點的光如同群螢起舞,又如同銀河墜落,在院子的上空飛舞交纏,留下數(shù)不清的紛亂軌跡,忽明忽滅,忽近忽遠(yuǎn),卻是久久不肯散去,溫柔的光芒幾乎籠罩了黎明時分的半幕天空。

      那光里有熟悉卻有些遙遠(yuǎn)的氣息。
      溫柔得如同春宵醒時情人耳邊的輕聲呢喃,熟悉得如同每日一呼一吸間都能聞到的蓮花清香,遙遠(yuǎn)得……如同久違了十年。

      “你……是、是你嗎?”李娜利起身的時候有些踉蹌,她急匆匆地推開了門邁進院子,滿院的螢火仿佛嗅探到什么,紛紛如輕煙一樣滑向她的身畔。它們溫柔地拂過女子已然有了星點白發(fā)的鬢角,拂過她因為日夜操勞早已不再光滑如玉的手,拂過她帶著細(xì)紋和淚水的眼角——一如十年前那個人為她擦去眼淚時的指尖觸覺。有些在遠(yuǎn)處盤桓的螢火落在院中的池塘中,滿池已然結(jié)了蓮蓬的蓮忽然就如時光倒退一樣花蕊重生,蓮瓣復(fù)開,一眨眼間已是滿池花影搖曳。
      “是你吧……是你吧……你、你終于回來了嗎?”她伸手想去觸摸那些光點,卻在快要碰到指尖的時候被它們溜走。它們在她面前飛舞聚集,漸漸形成了一個淡薄得像紙裁出來的剪影。
      那個剪影有著嶙峋的身姿,它抬起一只手,輕撫過李娜利的臉頰。爾后它微微低下了頭,李娜利分明感覺到有目光投過來,帶著些許溫柔:

      “我回來了!

      輕飄虛幻得幾乎能被微風(fēng)吹散的聲音。

      她終于淚如雨下。

      那個剪影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庭院的大門,李娜利回過頭,看著那破舊的木門:
      “有東西在門后?”雖說分別多年,雖說她面前的人不過是個幻影,可他的一舉一動里包含著怎樣的意義自己卻是再熟稔不過。
      剪影點了點頭,聲音里帶著點急切:
      “他……就交給你了!鳖D了頓,又輕聲問道:

      “下一輩子,你還愿意做我的那一朵蓮花嗎?”

      李娜利當(dāng)然知道她唯一的回答是什么,然而不等她開口,那個影子已經(jīng)開始潰散,不過存在了一瞬的人形仿佛是承受不住越來越亮的晨光一般漸漸稀薄,散落的螢火成群地飛向廣袤的天空。
      “不要走!”她輕輕地呼出聲,仿佛是聽到她的挽留,散去的螢火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女子確定自己感覺到它們回頭了,輕柔又無限留戀地回頭看了她一眼。

      她點頭,算是對那個問題作了回答。

      漫天的微光隨后以更快的速度如流星般融入黎明的天色。

      李娜利回過頭,伴隨著“吱呀——”一聲,輕輕地推開面前破舊的木門。

      窗欞中有微風(fēng)拂過。

      幾案上,鋪著只差一筆未能完成的畫,被風(fēng)卷起了一角,畫中男子眉目如舊,尚未勾勒口鼻的臉,卻分明是微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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