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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
第一次見到宇,是在那間并不十分出名的酒吧里。
十二點的燈光是喧鬧而又死寂的,酒吧里除了濃濃的煙酒味之外便是瘋狂的叫聲,當(dāng)然,那一個小小的舞臺,便是宇的天地。
宇是個叛逆中又來得乖巧的女子生,短發(fā),斜劉海遮住了她好看且秀氣的雙眉,半遮掩著她的左眼,左耳戴著紅色十字耳環(huán),左耳際的那一縷頭發(fā)染成深藍色,在黑夜里,在霓虹燈閃爍下,特別惹眼。
她穿著件粉色T恤還有條深藍牛仔褲,在高腳椅上坐著,腳擱在椅腳上,她手里拿著麥,在喧吵的環(huán)境里,伴著音樂唱著她的歌。
她的聲音沒多大突出,但伴著音樂唱起歌來卻格外好聽,那是一首纏綿的情歌,如果是李宇春的歌迷,那一定聽過。
安坐在吧臺前,看著舞臺上那個打伴和面相略似男生的女生,她唱歌時眉會微有糾起,放開時會帶著淺淺的笑,很柔和,與她打扮極其不符合卻沒有人會覺得怪異,顯然,大家已經(jīng)對這位年輕的酒吧歌手熟悉了。
一曲落終后,她對吉他手輕輕一笑,然后跨下舞臺,向安走來。
她坐在安旁邊,對調(diào)酒師說:“照舊啊本”喚作本的調(diào)酒師對她笑笑,熟練的調(diào)起酒來。
近距離看到她的模樣,安才發(fā)現(xiàn)這人的皮膚很好,略帶些紅暈,那叛逆的外表下竟是給人如此乖巧的感覺。
“一個人失戀了”她晃著腳,一手撐著吧臺一手玩弄著她無名指上的介指,側(cè)著臉問。
“沒有失戀”安很自覺的搖了搖頭。
“小小年紀(jì)來泡酒吧…”她打量著安嬌小的身軀,抿著唇,一副年長的模樣,但她似乎忘記了她那張白皙的臉孔也給著別人年輕的信息。
“比你大吧我想”安淺笑,一掃平時的冷清,看起來十分可愛。
她挑了挑眉,那斜劉海稍有被她甩到一邊,她端起本遞過來的酒,嘗了口,贊嘆了一句“不錯”然后端起另一杯走向那個吉他手。
大概過了十分鐘,宇走了下來,放好杯子,在安的耳邊說:“送首歌給你”說罷她走上舞臺,調(diào)整了一下麥,揚起嘴角向安挑了挑眉。
“……如果我們依然在一起,再黑的夜晚我也無須躲避……
一段永遠封塵的記憶,隨風(fēng)而去……”
她唱起歌來,很深情,很動聽,有著一種接近沉迷的力量,而安,便是被這一陣歌聲所吸引。
宇笑得開心了,雙眼會瞇成月牙彎,會有一種很純樸的味道,與這個地方顯得格格不入,所以她一般都只是淺淺笑著,后來安才知道,宇本是尖子生后輟學(xué),滿十八歲就在這里做酒吧駐唱,一年了。
宇說安笑起時有種撒嬌的味道,不笑時冷冷淡淡的,就像冰山走出來的。
安說宇給人第一感覺就像那些拽拽的?崮,想泡妞所以到這來了。
宇就笑著反駁說她愛?峥墒撬粸榕萱,更重要的是--我不是男生。
在這個酒吧里,安成了?,宇則每天為她送上一首歌,或是兩首,絕大部分是李宇春的。
宇問她是不是還在讀書,安搖晃著酒杯反問:“你覺得呢我像讀書人么”
“比我像”宇蠻認真的點點頭,伸手到左耳撥弄了一下耳環(huán),然后走向舞臺。
這里每天的十二點都是如此,顧客來來去去幾乎都是原本的那些人,生意不算好,但也不差,因為在這個城市,落魄的人總是這么多,那些每天喊死的人最終也到這種地方來了,是喝死的。
酒吧里鬧事的也有,宇便試過一次,當(dāng)她在臺上唱歌時有一個醉漢涌上來,伸手抓住了她,她當(dāng)場停止演唱,在那人撲過來的時候閃到一邊了,她手一甩,把那人撩倒在地,然后發(fā)生一場混戰(zhàn),桌椅全無幸免。
安才知道,十七歲輟學(xué)的宇在打了一年工的同時玩了一年的跆拳道,所以才會把那人撩倒。
后來,后來宇的手臂有一處傷疤,便是那天混戰(zhàn)所留下的。
對于安嬌小的身軀,一直是宇給予保護的原因,在酒吧里,宇總是淡淡的看著四周發(fā)生的事,有時淺淺笑著,抱著吉他嚷著要學(xué),幾次有人鬧事,她總是不打架卻讓別人碰不到她。
直到那一次。
宇抱著安,一張椅子砸在她背上,而安因為她緊緊抱著,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安才發(fā)現(xiàn),宇是個很能給人安全感的人。
后來,宇笑著對安說,說她不忍心看到一個大作家的前途毀了,安強忍著淚水,說她只是個業(yè)余作家啊。
宇沒有回答,那一縷深藍色的劉海此刻也有些沉寂。
宇說,城市中流浪的人很多,落魄的人也很多,所以才會有酒吧,只為收起那些被人遺棄的靈魂。
安看著她的側(cè)臉,也沒有回答。
然后兩人陷入沉默,舞臺那邊因為有兩個人都想唱歌而打了起來,亂糟糟的,本遞給她倆兩杯酒。
“小孩子喝什么酒”宇喝著她那杯又伸手搶了安手中的酒,安好笑地看著她
“小子,我比你大噢”
“騙人!庇钪嶂卮。
其實,安比宇大366天。
宇唱完歌,走了下來,在安旁邊站著,問:“除了業(yè)余,你是做什么的?”
安沒有回答,她看著就杯里的紅色液體,似是在回憶些什么,宇也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不想提起的事,不是么?
宇說雖然你不笑的樣子酷酷的沒錯,但笑起來可愛些,在酒吧里的你,像是折翼的天使。
安笑著推了一下她的頭“你不笑時更像痞子男。”
“挺好的。”宇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后揚起嘴角。
在這種酒吧里,沒有對與錯,宇也就是喜歡這一份沒有,所以才會到這來唱歌。
“等到哪一天星探發(fā)現(xiàn)了我,然后一舉成名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庇钚Φ糜行〾膲牡,但語氣又很認真地對安說。
安則點了點頭,笑答:“你成名了記得讓我做你經(jīng)紀(jì)人啊”
“沒問題啊”宇也笑著,伸手爬著自己的短發(fā),說:“等到哪一天我離開這個城市了,你記得要想我啊”
安沉默了,她知道她是屬于困不住的鳥,可是她未曾想過會有離開的一天!澳阋吡嗣?”
“對!庇铧c了點頭“我不屬于這些里,不屬于任何地方”
“哦”
“唱首歌給你聽”宇跨上舞臺,拿起吉他,揚起嘴角淺笑“這首歌只唱給你聽,吉他也是剛學(xué)成的”
她輕輕撥動手中弦,弦聲傳出來,連成一連串音符。
“愛情有時像惡作劇,越是投入越是傷心
傷害過后還會憧憬,但是最終你只剩曾經(jīng)
你傻傻以為是宿命,只是不忍心告訴你
只要你感覺這世界冷冰冰,我這里永遠屬于你”
宇的聲音似乎因為傷感而略帶沙啞,抑是那種若有若無的憂傷,使安的心一點一點揪起來了,她突然想起這些在她身邊的日子,這些有著淡淡哀傷快樂的日子,她淺笑時的話語,她沉默時的表情…
“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別怕,還有我來疼你
就算,黑夜遮住眼睛,不要害怕,我陪你到天明”
沉默了,安覺得四周都沉默了,耳里只聽得到宇那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捎著淡淡的傷感…
“愛情有時會不確定,昨天下雨今天放晴
一個人走難到不行,就怕傷害會再次來臨
你傻傻以為是宿命,只是不忍心告訴你
只要你感覺這世界冷冰冰,我這里永遠屬于你!
“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別怕,還有我來疼你
就算,黑夜遮住眼睛,不要害怕,我陪你到天明。”
“不要害怕,我陪你到天明…”
“什么時候的車?”
“后天”
“哦”
“或許你可以來送我”
“哦,如果有時間的話”
“嗯”
“明晚我不來了”
“明晚我也不唱了”
臨走前,宇還是揚起清淺的笑意,此時已經(jīng)是兩點了,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八湍惆伞庇钐岢隽苏埱螅桶不丶。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宇還是淺笑著,安沒有表情。
“晚安”
“晚安”門打開,在關(guān)上的那一刻,兩人都閉上了眼。
提著行禮,宇穿著和安相識那天的衣服,站在火車前。
其實安不知道,宇是有意上前搭訕的,而那兩杯酒只是她之前和本提過的酒。
火車要開了,宇上了車。
從窗看出外面,安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宇苦澀的揚起嘴角,戀戀不舍地把目光收回,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有人在自己旁邊。
“你怎么在這?”
“送你來了”
“送我?”
“對,把我送給你,以后,你得養(yǎng)我了”
宇笑了,在她旁邊的安也笑了,宇伸出手,等待著安把手放上去,安把手放了上去,大小剛好,握著很舒服。
“以后,我就養(yǎng)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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